Attention:
1.同为羊成员的中太neta,大概也算是恶犬养成记录。为了接下来更新的二部创业史做一个整理。
2.爱心和评论是第一生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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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赞印象征集中
请给我一个印象。
私群新招
同狐狸🦊玩耍指南见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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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说实话,太宰自己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一开始他只是想找个痛快点的自我了结方式,顺便一并处理掉自己的尸体,才故意走向这个发生了暴乱的地方。而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现在被一个O溜溜的男孩压在身下,附近几百米看上去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并且凭自己的体力还压根挪不开身上这个累赘。
说起来眼下这个橘发碧眼的赤O少年的存在也有些离谱,分明几分钟之前还是一头横冲直撞、身上燃着黑火的巨兽,在碰到他的下一秒居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身上的那层包覆,变成了一个有着呼吸的活生生人类。太宰知道对方在扑过来、高扬起长满利齿吻部的一刻是真心实意想要杀了他的,但正因为如此,现在这个看起来随手都能被扼杀的温顺存在才看起来不太真实,干净的睡颜看起来像是只存在于西方童话中的梦幻。
“怪异”在这里算不上什么新鲜的事,这个世界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异能。身为异能持有者之一的太宰早在很久以前就获悉了自己的身份,特殊的能力往往意味着与常人的不同,尽管他的能力“人间失格”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谓是“毫无用处”,从各方面来说都与“正常”搭不上边儿的内核也依然让他无法被人接纳认同,现在这种落魄的状况可以说确实是在预料之中。
哪里都很无聊,无法死去也算不上活着。
照这个情况看来,他可能真的得等对方醒过来才能离开这里,身边被灼烧过的砖瓦土地散发着焦糊味儿,方才激起的尘土也把他本来白净的脸弄得灰扑扑的,有的还掉进了眼睛里,弄得他的眼角有些微红,零星的往外溢了几滴眼泪又被手背擦去。
出于泄愤,太宰狠狠扯了扯对方的头发,对于常人来说足够醒来的痛感,对这个人却好像不太有效。他听见有平稳的鼾声从对方的鼻间传来,那家伙毛茸茸的头只是在他胸口换了个方位拱了拱就再次没了声息,估计是真把他当成了免费柔软的人肉枕头。
从没与人有过这么亲密接触的太宰对此那叫一个不适,如果手边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他肯定率先把身上粘着的这么大一块口香糖给弄下去。从那家伙破坏的场所判断,对方八成是被锁在里面的试验品,具体这个变化是怎么回事一时也说不清楚,八成也是和异能有关,所以才会在碰到他的一瞬慢慢瓦解。
不论怎么说在这种地方和一个O男叠在一起也有点太社会性死亡,唯一能祈祷的是对方醒来后最好还是个能沟通的正常人。严正说来他其实也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要怎么继续过下去,万一不幸被这人赖上,他铁定要把这家伙当做狗一样地使唤,以报今日一箭之仇——毕竟他的后脑勺还疼着呢,被撞倒的时候在木板上磕了个肿包。
“喂,来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啦,再说说不定可以找到些好东西,你就……”
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声飘来,听起来不似成人的声音,反倒稚嫩得像是八九岁的孩子。太宰一方面为自己要以这样的姿态被发现而感到绝望,一方面又不得不盘算起来是否真的能信任刚才脑子判断出的信息,会跑到这种地方来搜刮财物的孩子,大概率会是附近贫民窟里没有生存能力的小孩。
声音越靠越近。想来也没有更多任太宰挑选的余地,不然他就得在这儿不知道要困到什么时候。小时候挑食又缺乏锻炼的坏处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悉数显现了出来,不过倘若要他再选一次,估计他也定不会好好反省,依旧会这般我行我素地贯彻自己的生活方式。
“喂——有人吗——能帮帮我们吗?”
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无害可怜,太宰大声求救道,努力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循声赶来的两个人则十分惊讶于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有活着的、和他们同龄的孩子——就是在一起的状态有点诡异,也说不上是发生了什么。
“呃……你们感情真好。”
纠结半晌,最后稍矮一点的男孩只能吐出这样一句尴尬的寒暄。
02
在这横滨筑成一大势力的、名为“羊”的群体,是一个只由未成年构筑的互助集团。据说其源头只是为了抵抗掠夺纷争和人贩子的侵袭,少年少女们为自身的生存才自发的集合起来所形成的。
本来的政策是彻底的专守防卫,但如今敢违逆“羊”的人基本不存在。这其中的理由很简单,那个站在“羊”顶端的少年拥有着恶魔一般的头脑和一条只听命于他的“牧羊犬”,敢于侵犯“羊”领地之人全部会被彻底清除,百倍奉还——
“你、你就是……”
男人惊恐地瞪着眼前身着黑色皮夹克的少年,身后抵着冰凉的墙壁再无退路。几分钟前他奉命在这一地区做一些手脚,然而还没等他将事情处理完,这个男孩就突然跳了出来,毫不畏惧他手里的枪支,一脚把他踢出了十几米开外。
张扬的橘色短发,连续几发的射击都在接近对方的身体之前被看不见的力量碾压扭曲。除了那个令人恐惧的猜测,男人再想不出其他可能,于是他颤抖地扶着墙试图让自己站得直一些,不争气的喉咙来回哽了半天才勉强吐出了脑袋里想说的剩下半截话。
“——你就是太宰治的狗,中原中也吗!”
“哈?!谁是那家伙的狗啊!”
听闻那个词的一瞬间,男人的生命就宣告走到了尽头。高效率的射杀方式不止能够用子弹,在中也的重力加持下,飞射出的石子足以将对方射成筛子,不存在活命的可能。
说到底也是这人自找的,中也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眼前破破烂烂的尸体和墙面上炸开的血花。稀稀拉拉的掌声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他转身看去,从后方的小巷慢悠悠地走出一个穿着衬衫短裤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
“中也干的不错嘛,好狗狗好狗狗。”
“给我闭嘴啊!都说了不是你的狗!还有不是告诉你确认彻底安全前就在那里等着就好了吗!万一——”
“放心啦,一切都和我预料的一样不是吗?除了这本来是个不必要的小插曲。”
对方口中的“不必要”中也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其实如果不是组织里的少年们背着太宰自行溜去偷袭了这个男人所在组织的仓库,这件事本来是不会有可能发生的,毕竟根据调查来看,对方的规模和势力根本承受不起更多的打击。类似这样不听从指挥和警告的行动最近时有发生,虽然身为“王”的太宰假装自己不知道,不过事实上他早就对此感觉到了厌倦。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们不能不管他们,就算有了枪,他们到底也只是小孩子。”
沉默半晌,中也说道,言外之意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羊”能有今天这样的势力都是基于两个人头脑和武力的叠加,倘若没有四年前加入的他们,仅凭一群羸弱的孩子,纵然有枪在手,那在大人们的眼里也不过是小孩子拿着危险一点的玩具。
“你太宠着他们了,中也。”
太宰摇了摇头,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心虚地把视线移开。于一周前的一次不得不进行的营救行动里,中也为了保护一个孩子受了不轻的伤,假如不是当时他们恰好离附近的黑诊所比较近,不要说像现在这样还能在战场上活蹦乱跳,恐怕对方大概八成还在黑诊所的住院部躺着打吊针。
好在他本就没指望能从中也的嘴里听见什么不一样的发言,仅仅是踏过地上被对方弄出的深坑,走过来叹息着揉起难得不反抗的中也的头和下巴,抓挠的姿势分明是在撸一条狗。太宰清楚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持续下去太久,尽管他本人并不觉得活下去是一件多重要的事,可他仍希望能继续亲眼见证这个和他一样不被视为“人类”的、能跟上他所有思绪的少年的未来。
“回去了。”
他说,停下手朝着与落日相反的方向走去。而身后落他一步的中也立马追了上来,与其并着肩消失在远方的街道中。
“喂太宰,想想办法吧!他们已经被抓走快三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
“可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不要跑去河对面了吧,这个时候招惹港黑对于我们来说会有很大麻烦。”
太宰无动于衷地坐在桌子旁喝着罐装的可可,面对面前激动的少年既没有显示出退让也没有表现出着急,只是一味地注视着手里的易拉罐,稍长的指甲轻轻地拨弄着失去使用价值的拉环。平铺直叙的话语一针见血地正中对方的软肋,令其不得不心虚地将视线移到地面上,良久才再度鼓起勇气把头抬了起来。
“可、可我们也没有干别的,就只是——”
“只是?最近的麻烦惹得还不够多吗。别忘了前几天中也还进了黑诊所,原因就是你们偷偷跑去对方的领地挑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尽管从头到尾太宰都一直只是坐在那里,但那压倒的气势却让人几乎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他确实是王,这里是他的庭院,而他们只是仰仗着他和他的看门犬的力量才能立足于这条街道、不,这个城市之上。
背后有冷汗渗出,立场的差距早就决定了他并没有什么发言权。就算眼下太宰拒绝他的要求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那些他们自以为没有被发现的伎俩都被眼前这个人悉数看透,只是一直没有点破而已,慢慢积累到现在这个危险的临界点。
无法反驳的少年呆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无法争辩什么却也不愿就此离开。他们早就应该知道,在那个时候接纳下这个血管里流淌着黑色血液的少年是个错误,确实他的头脑给他们带来了很多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东西,然而他们根本无法制约住他,也完全猜不透这个人的想法。
“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回去做自己的事吧,我记得这个月仓库的清点还没做完。”
最后的宣判降了下来,喝空了的罐子也就这么轻巧地被压在桌面上。看起来腻烦了无用争论的太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立在一旁不曾开口的中也终于出了声。
“太宰,让我去吧,我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简短的一句话令少年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与此相对的是太宰皱起了眉头看向中也。说到底年轻的王也不能理解对方那泛滥的同理心是从何而来,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中也实在有些太宠溺这些孩子了。
“你的伤还没好完全。”
“我知道,但是我们不能放弃他们,那些孩子也是同伴不是吗。”
两个人注视着彼此无声对峙了几秒,最终还是太宰率先放弃了没什么意义的坚持败下阵来。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同意对方也是一定会去的,与其让两个人之间产生不必要的矛盾,还不如由自己来把握住整件事的走向更好。
“……好吧,但是还是按照我的计划来,中也就放弃你那简单粗暴的进攻方法吧。还有你,记住没有下一次了。”
得到了救援应允的少年含着泪水猛地点了点头,不过对此毫无兴趣的太宰连看都没看,只是一边冷淡的吩咐对方把被捉住的人的名单再说一遍,一边让中也把城区地图和纸笔拿回来,在上面开始推测孩子们可能被藏匿的地点以及最快的撤退通路。
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和笔尖在纸页上摩擦的沙沙声,专注于推演的太宰的表情是比平时要更加冷漠平静的。此刻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只是这张纸上的一个个数据和符号,出于各种各样理由的综合,站在他的立场上他有必要给这些不听话的孩子一个比较深刻的教训,也要让他天真的“牧羊犬”明白一些浅显的道理。
“中也。”
迅速拟订好了作战方案的太宰招呼中也凑了过来,开始仔细地讲解起这次作战的所有细节。
重要的俘虏当然不会立马杀掉,港黑的现任首领可是一个非常懂得物尽其用的麻烦人物。如此之短的时间自然也来不及转移,所以这次作战的主要目标依旧是敌方港口的仓库,以及一个用来做烟雾弹的次要进攻点。
不能太过招摇,但同时也要有足够让港黑行动的理由。鉴于多方面的考虑太宰把打击目标定在了离仓库不远的赌场上,最近那边的生意可是红火,遭受袭击的话也一定会吸引部分的火力支援。
“中也,上吧。”
太宰的声音经过机械的处理后听起来有点失真,不过这并不影响中也准确地读取指令。此刻他的脚下便是打击对象的楼顶,月亮悄然地挂上天幕,属于背面的世界已经缓慢地苏醒了过来。
“咔嚓!”
用不着动手,水泥抹成的地面便以中也所站立的点为中心碎裂开来。无数的碎石被重力裹挟着升上半空,根根钢筋也被从砖石里拔出,成为了颇具杀伤力的武器。
这般大的动作当然引起了室内人们的恐慌,有人向着他射击有人四处逃窜。只可惜这类武器对中也来说充其量也就是开胃小菜,在重力的领域里没有东西能近得了他的身,最后那些弹药也便成了中也趁手的道具之一,一个响指就调转方向化为了纷扬的弹雨。
血四溅在地板和墙面上,下落到楼房内部的中也在一众普通人和尸骸中犹如掌管杀戮的神明。就连明月也不忍心地将脸藏进了厚重的云帘之后,没有了灯光的室内只有那双冰凉的蓝眸反射着锐利的光。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少能耐吧。”
再度发起进攻前中也微微侧头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接着心无旁骛地投身进了自己的工作之中。
大部分的留守人员被迅速调出进行紧急支援,仓库本身的防守就变得薄弱了很多。白濑带着其他几个孩子小心地沿着太宰事先规划好的路线前进,一路上偶然会遇到几个巡逻的杂兵,好在没有因为暴露而发生冲突,隐蔽的死角是他们最好的藏身之所。
在找到同伴之前他们都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中也要在他们顺利达成目的后才能过来支援。港黑的家伙们一向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些人不仅凶悍,在铁律的管理下也非常的不要命。
大人们自身无法穿过的地方就会成为防御的缺陷,根据太宰所说,关押那几个孩子的地方有一处墙面前不久被突然爆炸的可燃物炸出了破损。纵然那狭窄的孔洞似乎只有野猫野狗才能钻入,可事实上身体细瘦的小孩子也能轻松做到。
于是被派去进行松绑作业的是他们这里年纪最小的孩子,正是由于对方反应机敏他们才会带着他过来。只见有着淡金色头发的孩子行动迅速得似一只猫,他飞快地穿过墙底的小洞,在确认过内部并没有看守后手脚麻利地解开了其他人捆在手脚上的绳索。
“可以了。”
孩子对着外面的白濑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所有人都没有受伤,可以进行下一步了。而接到了信号的白濑也按开了别在自己耳朵上的耳麦,准备告诉中也可以过来带着他们正面突出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无论白濑对着耳机问了多少次也没有得到中也的回应。眼见着一墙之隔的同伴们逐渐恐慌焦急起来,他无可奈何地把线路转接到了太宰那里,希望对方能快点让他们的“最强王牌”赶过来。
——“喂!发现入侵者了!”
只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黑衣人冲着他们喊叫起来,从怀里掏出了漆黑的手枪对准了他们。
“砰!”
重物坠落而发出的闷响与孩子们的惊叫重合在一起,好在一边的女孩子反应较快,才没有使子弹击穿金发孩子的身体,仅仅是险险地擦过她的脸侧。双膝和胳膊上的擦伤火辣辣地疼,被其护在怀中的小不点大概是被吓傻了,只是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其他人也惊魂未定地僵立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已经等不到中也了!”
她大声喊道,却不是对着身边的这些人,而是对着黑衣男人的身后。一切就像是舞台上的闹剧一般,没有任何铺垫的,不知从哪儿又响起了枪声,男人应声倒下,而手拿着枪的少年则颤抖着手乃至身体。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骚动,黑色的人们自四面八方向他们的方位赶来。现在早就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少年少女们慌张又无措地紧抓着彼此迈开双腿,在捕食者的地盘中犹如一群受惊的羊。
手里确实有武器,可他们这样的几个孩子要是直接与港黑们对峙无疑是死路一条。实在没了办法的白濑只能一边奔跑着一边继续尝试得到耳机那一侧的回应,中也也好,太宰也好,随便是谁,快点救他们逃出去就可以。
希望在流逝,同伴们的眼睛紧盯着他,那里流露着祈求的神色。一时间巨大的压力席卷上来,即便仍在移动之中,白濑也不由得感觉到胃里的翻腾,好似下一秒就要支持不住跪倒在地上。
“没有……没有地方逃了……”
没有遮挡物的开阔地域无疑是最糟糕的,他们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没有任何的退路。无数黑洞洞的枪口锁定了他们,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一点的孩子此刻已经双腿发软,所有人都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男人们的手指搭在扳机上,羊群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情势突然发生了惊天大逆转,从天而降的巨型石块被砸入杂兵之间,那个令人安心的背影出现在孩子们的头顶。
“中也!”
最强的王牌挡在他们身前,没有任何犹豫地为了他们的生存而战。
“所以说,你是说我们的耳机恰好在那个时候坏了吗?!明明我们出发之前还测试过它是好的啊?!”
“电子器械出现故障的可能原因很多,但那个时候我确实是联系不上你们。因为觉得时间有些太长了,所以后来才让中也立马赶去找你们的哦,不要对着我乱发火啊。”
“你不觉得这种说法太牵强了吗?太宰治。”
“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我要是故意的话,完全可以不让中也去救你们不是吗?”
“喂!你这家伙,不要以为你是我们的王就可以——”
“好啦,少说一点吧,白濑君……”
仅有三个人在的房间里,同神色从容的太宰不一样,其他两个人都有些许的不自在。立场十分尴尬的中也打开始起就被排除出了这场谈话,尽管在回基地的途中他就和其他人解释过了,他的确一直没有听见其他人的信号,直到太宰和他说时间有些不对,叫他赶紧赶去救场。
但这样的说明并不能扑灭其他人的怀疑和怒火,毕竟羊里面谁不知道太宰治是一个怎样的人,以那家伙的脑袋,制定出这么一个打压他们气焰的计划并不算难。
“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记得最近千万不要再乱跑了,再来一次这样的事,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临走前太宰意味深长地瞥了白濑一眼,随后便背对着两个人挥挥手,不紧不慢地离开了会议室,留下咬牙切齿的少年和在一旁拼命阻拦的少女。白濑当然知道对方的那一眼意味着什么,因为去河对面偷酒这件事,本就是他支持默许下来的。
“混蛋……”
一脚踢翻了放置在一旁的圆桌,他捏紧了拳头,神色晦暗不明。
“看来,确实不能让这个家伙继续存在了。”
如此的发言吓得本来想上前安抚的女孩停下了脚步。
“但、但是白濑君,中也君他……”
“没事的,小雪。我们和太宰相比,在中也心里说不定还是我们要更重要一些呢。”
仿佛下定了决心的白濑对着她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03
最近基地里的氛围并没有什么变化,就仿佛之前发生过的冲突是做梦一般。所有人都在兢兢业业地各司其职,连和别的组织的交火都少了些,到处是一派安静祥和。
而伤好得七七八八的中也也更加忙碌起来,每天都要自己出门去巡视羊的领地。太宰对于对方的这种勤奋劲儿总是有点难以理解,但定期的监察也是很有必要的,于是也就默许了对方的行动。
今天也是这么一个中也一早便出了门的日子,只有他一个人在同中也共住的房间里看书。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尽管有点被打扰了的不悦,太宰还是起身打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他们这里还算比较小的孩子,两只手背在身后,抿着嘴看起来似乎有点委屈。
“翔君,怎么了吗?”
“太、太宰,痛……”
孩子把刚到小腿的裤子一提,就能看见膝盖处多了一片淤青和一道不大的伤口。见此情况太宰便把少年拉进了屋,也没问到底怎么弄的,只是让人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
“等我一下,我去拿点药。”
他嘱咐道,回身便去翻放在柜子下层的绷带和伤药。平时这个孩子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身体差的缘故,对方总会遭到其他人的排挤。
——机会只有现在。
少年清楚,握着刀柄的手被汗液润湿。在进门之前这把刀就被藏在了他的袖子里,那些人告诉他必须要这么做,不做的话,他也将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悄悄地让双脚重新回到地面,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惊动了背对着他的棕发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知道他的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高举过头顶的刀粹着冷光,刀尖直直地对准了对方心脏的位置——
“扑哧!”
刀刺入血肉的触感是如此的鲜明,太宰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哼,受了冲击的身体便软绵绵地贴上了书柜。翔的视线与太宰侧过头来的视线对在了一起,他发觉到对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怨恨,那般纯粹的深黑中被名为“释然”的情绪充盈着,以至于甚至能品出一丝满足。
“不、不……”
血自太宰的身下扩散开来,生命的流逝来得如此鲜明,以至于方才没有的恐惧在这一刻悉数涌上心头,逼迫着行凶者从眼眶中挤出泪水。他慌张又颤抖地将埋在对方身体里的刀刃拔出,然后更多的红色便涌了出来,不仅染上了他的双手,也弄脏了他的脸。
“啊、啊……”
已经什么都无法去想了,泪水仿佛坏掉的水龙头似的不断溢出,堵塞的鼻腔也闻不到空气中的腥锈味。说来他到底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呢?面前太宰的面容变得模糊,他也忘记了眼下本来要去做些什么……
“太、太宰?!”
不是他的谁蓦地叫了太宰的名字,短短一瞬间恐惧感便爬满了他的背。翔艰难地挪动自己麻痹的四肢向一边爬行逃避,然而那个人只是与他擦身而过,以不似人类的速度奔向了不知是死是活的棕发少年。
那个人当然是中也——本来应该被拖延在外面直到他们将整套计划完成的中也。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时间点折返了回来,怀中抱着合着双眼的太宰冲出了羊的基地,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阻拦他,因为他们从没见过那样的中也,不顾一切就好像失去了对其他东西的感知能力。
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中也将太宰的头搭在自己的颈侧,空空的脑袋里只剩下去黑诊所的路线。明明今天只是个普通的周日来着,虚幻的平静被打破成碎片,仅有怀中那微弱的心跳支撑着他的前行。
“不要死……”
背叛了搭档的痛楚扩散开来,他早该认识到的,他的搭档从来没有判断错误的可能。
好在黑诊所今天营业,小学徒见了是他们也就很快把自家的师父叫了出来。浑身都是血的两个人就这样被请进了屋,来的途中中也有尝试过给怀里的太宰止血,但对方的出血量实在有些大,垫上去的布料很快就会被浸透,还不如抓紧时间送对方去就医,以免其失血过多而导致休克。
尽管算是老熟人,医生见了他俩这副惨样也没多嘴问什么,招呼着助手把躺在病床上的太宰推进手术室后就跟着走了进去。这大概是他的搭档有史以来伤得最重的一次,看着紧合起来的铁门,中也一时有点茫然,坐在木椅上泄了气,耳边只能听见窗外渐渐大起来的雨声。
每一秒的流逝都是折磨,隔音良好的墙壁完全分割开了两个世界。中也感觉自己的手到现在都有些冷,也不知道是因为房间里温度的降低还是别的什么。
那么,太宰活下来之后,他们接下来又能去哪里呢?
下意识忽略了另外的可能,中也从内兜里掏出了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只是叼在嘴里解闷。他抽烟一向是避着太宰的,后者对于烟草的气味很是敏感,有的时候甚至因为他身上有味道而不让他进房间。
正游神的时候,手术室的方向有了声音。摘了手套和帽子的医生不紧不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而紧随其后被推出来的太宰挂着吊针,苍白着一张脸倒也能看出胸口有明显的起伏。
“清水先生,太宰他——”
“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不过离心脏也就差了那么一点,再偏一点的话我可能就救不了了。然后老规矩,费用记得等他醒了给我。”
“哈啊……那是自然的,您辛苦了。”
再度确认了太宰的状况,终于放下心来的中也主动接手把太宰推进了住院部。他细心地将房间里唯一的窗户合了起来,方才一直咬在齿间的香烟也被扔进了垃圾桶,顺手还从候诊区拉了个小凳到床边。
不说话的太宰是极为安静的,温顺地闭着眼让人联想起橱窗里摆放着的高级人偶。在平常中也是不太有机会见到对方这样的模样的,因为那家伙不仅失眠还觉轻,总是很晚地睡去,又很早地醒来,一睁眼总会看见他点着台灯坐在圆桌边读书,白天与黑夜间的界限也便如此轻易地被抹了去。
“……”
没有任何言语的,中也伸出了手想碰碰对方的脸颊。然而就在这个时间点上大门口却突然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不仅惊动了一直在前厅待机的小学徒,也让中也的神经骤然绷紧了。
“等一下,我来开门吧。”
因而他拦下了一旁不明所以的少年,自己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在外面被大雨倾覆的世界中站着一位披着塑料布的少女,粉红的长发微微被雨水打湿,双眸紧紧地盯着站在他身前的中也。
“那个,中也——”
“既然你来了,那么他们也来了吧。”
平铺直叙地打断了对方想要说出的话,中也扫了一眼名为柚杏的少女背后。
“不不不!我、我是被赶出来的!我也不同意他们的做法……所以……”
柚杏嗫嚅着,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或是泪水。她看上去很是狼狈,如果真的是像对方说的那样是被赶出来的话倒也是有几分可信度。
见此情况中也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侧开身让人进了诊所。脱去了“雨披”的少女身上依然散发着寒气,她抖了抖,接过中也递过来的毛巾将自己的脸和发梢擦干了些。
“中也……”
她揪着毛巾怯怯地开了口。
“我、我可以去看下太宰吗?虽然道歉也没什么用,但我还是想看看他……”
向他投过来的视线是如此澄澈,似乎是没有一点虚假掺杂在其中。中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他们两个就在原地那样僵持了一会儿,事不关己的助手也没有插话的意愿。
“……那好吧。”
闷闷地回应了对方,中也转身便带着柚杏来到了太宰的床边,稳稳地停下了脚步——
“啪!”
一柄被藏在发卡里的雪亮小刀就这么洞穿了中也的掌心,停在了离太宰喉咙只有几公分的距离的上空。
血,蜿蜒了下来,滴滴答答染红了太宰本来还算干净的领口。抓着刀的柚杏看不到中也的脸,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开来,每一秒的流逝都犹如是一场酷刑。
“中也……”
过分沙哑的声音为一切按下了播放键。随着那双鸢色的眸缓缓睁开,中也没有任何迟疑地抬手把少女甩到一边,纵然手掌的伤口因此而扩大,他也好像无知无觉,满眼只有好容易才苏醒来的虚弱搭档。
“欢迎回来。”
太宰笑着说,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所受的伤。他努力伸出没有吊着点滴的手去梳理中也乱糟糟的刘海,然而刚碰到对方的额头就被捉去握在了满是血的手中,温热的触感让人有些不适。
“我觉得你应该去包扎一下。”
这么说着,太宰皱了皱眉。尽管他自己是个怎样都好的家伙,这也不是他能容忍对方在自己面前受伤的理由。
“一会儿再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多亏中也,我现在可死不了啦——另外忽略女孩子可是不行的哦,就算不想招待了,也好歹要把人家送出门口吧?”
看向依然跪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柚杏,太宰的脸上也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怒。那把行凶用的小刀被甩到了房间的另一边,此刻女孩睁大眼睛沉重地喘息着,也不知道这会儿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恐惧。
“放心,小柚杏,我们什么都不会对你做的。”
这样的语调有些过于温柔了,温柔到教人后背禁不住地升起冷意。猛地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同时触及到了在场其他两个人的底线,虽然被给出了那样的承诺,她也不想继续再在这个屋子里待下去了。
她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扶着一边的门槛看起来膝盖上也擦伤了一大片。在最终走出去之前,女孩又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那复杂的神情也分不出到底蕴含了怎样的情感。
“……再见了。”
粉色的发尾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柚杏没有去拿来时的那块塑料布,而是直接开了大门走进了雨幕中。在整个过程中中也都保持着缄默,说实话就算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也依旧做不到伤害曾经的同伴,可他同样也无法原谅这些满是傲慢的背叛——起码现在确实是这样的。
手好像握得太紧了些。
一同目送着少女的离去,心不在焉的太宰慢悠悠地想着。
最后两个人都被清水医生臭骂了一顿,中也的手掌也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看起来十分的滑稽。加起来相当不便宜的医药费被苏醒的太宰爽快地支付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上太久,否则就有可能牵连上这里的医生。
“中也中也,过来——”
才过了不大一会儿,方才还奄奄一息的太宰就恢复了一点活力。他神秘兮兮地对着才被包扎完的中也招了招手,脸色尚且有些苍白,不过要比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什么啊……”
嘴上表现得很不耐烦,只是中也到底还是乖乖地凑了过去,想看太宰到底又要耍什么花招。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只见太宰捧着他被包成了粽子的手嘀嘀咕咕地念了一大串所谓“痛痛飞走的”魔法之后,相当正式地在绷带上亲了一口——
轮到我了哦!
——那双亮闪闪的眼睛是这么说的,盯得中也僵直了脊背。
“真、真的要吗……”
“那是当然的吧,一人一次才公平吧。”
“……”
越犹豫越是难以摆脱对方的眼神,在挣扎了数分钟之后,中也低下头迅速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满脸通红。
“什么呀,好敷衍——中也的脸红透了哦——”
“只、只是太热了……!”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清水先生表示:那种莫名其妙的魔法到底是在干什么?明明都是在靠我开的止痛剂镇痛好吧。
04
没能等到雨停,但还是从清水先生那里拿到了一把纯黑的雨伞。中也背着依然无法下地行走的太宰,两个人身上穿的单薄衣物还不足以抵御这样刺骨的冷意,大颗大颗的水珠顺着伞面的弧度滴落,最后重新在他们的脚下汇合,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
羊的追兵可能会来得很快,他们必须快点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处。由太宰转交给他的一大叠纸钞静静地躺在口袋中,而安静的街道上除了他们之外鲜有人经过,就好像是区别于平时的另外一个世界。
中也感觉到搭在颈间的掌心逐渐变得滚烫,在不知不觉中,小声的抱怨也变得悄无声息。这无疑是相当危险的征兆,太宰才刚脱离鬼门关不久,正是伤口极容易感染的脆弱时刻。
事到如今没有继续纠结的余地了,眼下不需要身份证明就能直接入住的地方只有一个。面前这个过于明晃晃的粉色招牌让中也有了那么几秒的退缩,但只要一感觉到身上的重量,他便很快又重拾了勇气,先是在门口处收起了雨伞,再在进去之前先把宰放了下来,让其勉强倚靠着自己站立,以免太过引人注目。
一般来说这种LOVE HOTEL是不会有前台的,不过在这片地区还做不到那么便利的程度。在取房卡的过程中前台小姐的目光一直在他和发着冷汗的太宰之间游移,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他们打算上楼之时还投来了微妙的鼓励性的目光。
“……”
实在想快点脱离这个地狱的中也身体一僵,干脆直接来了个公主抱,头也不敢回地一口气上到了六楼。
只是单纯如中也又怎么会想到呢,LOVE HOTEL里的房间会和一般的酒店有如此大的不同。看着眼前被各种束缚道具和铁栏装点的房间,他甚至合上门确认了一眼门牌号,以免自己犯下走错房间的低级错误。
然而十分遗憾的是,一切都没有分毫的差错,并且那个靠在墙边的大大鸟笼就是整个房间里唯一可以躺下休息的地方。
还是头一次见这种阵仗的中也勉勉强强地克服掉自己的心理障碍,把怀里的搭档放在了厚厚的红色丝绒软垫中央。早就不省人事的太宰对此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他陷在柔弱的被褥中发着抖,先前好容易有了一点血色的嘴唇又被烧得发白。
好像有哪里不对。
站在鸟笼外的中也觉得自己也发起了烧,呆站了好一会儿才被太宰喊冷的声音唤醒。他爬上床小心翼翼地将颤抖着的同龄少年搂在双臂中,厚实的被子为他们隔开了寒冷,连绵不绝的雨声也不存在于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
“太宰。”
他低语着,为了失而复得的某些东西,收紧了怀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