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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太】Beware Of Dogs(全文修正)

Attention:

1.少年情报屋们打出名号的第一战,无可替代的完美搭档。本篇是合并修正的一发,是金主@404光年 的约稿。

2.爱心和评论是第一生产力。

其他作品见合集

绝赞印象征集中

请给我一个印象。

私群新招

同狐狸🦊玩耍指南见简介

本作上一部:【中太】Black Sheep(全文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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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盛夏时节,室外的温度高得实在有些离谱。看起来就年头过久的金属楼梯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中也一边擦着汗一边向上走着,手里沉甸甸的塑料袋装着的是足够两个人吃上一周的各种食材。


“太宰,我回来了。”


轻易地打开没有上锁的大门,一进屋中也就迫不及待地甩掉了闷热的运动鞋。没有安装空调的室内说实在的没有比外面好上多少,但毕竟房间背阴又新放了一台二手风扇,待在里面也能贯彻一下心静自然凉的信条。


“欢迎回来——冰棍呢冰棍呢!快把我的冰棍拿来!我真是要热死了!”


仿佛融化了一般的太宰几乎是扒在风扇上的,尽管在走之前中也有说过最好不要这么做,容易把本就不太结实的风扇头给卸下来。不大的老式公寓里除了厨房和浴室就只有一间六叠大的卧室,两个人平时工作起居都要一起挤在这里。


“好了好了,给你买回来了——要巧克力的是吧?给你。”


“呼哦!终于!”


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七绕八绕的各种电线,中也从袋子里掏出了两包冰棍,把黑色包装的抛给了对方,自己则撕开了剩下的那根。鉴于对方有因为冷饮太好吃,一次性吃了太多而把自己送进了黑诊所的前科,近来他买这些东西都是按需采购。


叼着牛奶味的棒冰一屁股挤到太宰的旁边去蹭点风,对放在玄关的各种蔬果肉类,中也决定稍微休息一下之后再去处理。午饭要吃的料理种类他已经早早决定了,为了补充这两天两个人东奔西走所消耗的精力,适当的奢侈一把也是可以被允许的。


“哈啊——活过来了!巧克力味的雪糕就是最好的!”


太宰大吃了两口冰糕之后满意地喟叹出声,有了这般的美味作伴,也就没对搭档特意抢风的行径发表任何意见。正对着他们的、好不容易才拼凑出的超大电子屏上跳动着萤绿色的光点,虽说也不是不能用,但没有网线就已经是一款相当致命的硬伤了。


“还是不能用吗?这个东西。”


看得出来太宰眼底的郁闷,中也问道。


“是啊……果然没有钱和能接上网线的住所就是不行啊……虽然最近也有很努力地工作了,但是要是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聚光灯之下,也就只有这种程度的报酬而已呢……”


“动了那么多心思也只是能住在这种低价的地方,真让人觉得不爽啊。”


抬头看向天花板上擦不掉的血字,那是上个月里,他们让这间房顺理成章地变成“低价事故房”所使出的一点小手段。对于本就是竞争者的同行,他们用黑吃黑这一招也无可厚非,将对方干净利落地杀死在这一处偏僻的安全屋内,又伪造了相当恐怖的事故现场……


既能立刻获得低价的隐蔽住所,又能顺势吞掉作为老牌情报贩子的那个人攥在手中的所有情报。如此一石二鸟的便宜好事稍纵即逝,实行计划的那天晚上,光是布置整间房的可怖现场就费了他们足足有两三个小时,目标就只有让这个屋子变得越难被清理越好。


“不过呢——”


突然故意拉起了长音,方才还一脸愁苦的太宰倏地眯起了双眼,咬着光秃秃的冰棍棒对着一旁的中也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那个传言最近都传到这个地步了,港黑那边也该要出手了吧?不然这几天我们可就白准备了。”


少年情报屋们的正式演出,这才将将要拉开帷幕。




02


“每次从这里往下看都觉得很怀念啊。”


“明明是这么常来的地方?”


“因为这个地势是你创造出来的嘛,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在可以观察研钵街全貌的中心最高点,少年们轻松地交谈着,尽量把身体都藏进屋檐投射的阴影之下以求得一丝阴凉。高悬在空中的圆日把一切都炙烤得无比干燥,无云的青空犹如一大块涂满了颜料的白板,一色的海天让人捕捉不到地平线的存在。


这是情报屋们最近的日课之一,毕竟如此高调地将迅速分崩离析的羊的领地化为己有,又宣称任何侵入者都将见血,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非常确定。看起来庞大可怖的港黑实际并不是一块铁板,虽然首领的交接确实顺利完成了,那个名叫森鸥外的男人也通过手腕取得了一点支持,但一直活跃着的“先代派”终究是难以忽略的一大祸患。


最近这条街上非常有趣的传闻有两条:

其一,是有关于现任港黑的首领森鸥外的。内容很简单,总结下来就是说,那个人是个杀掉了先代、欺骗了所有人,然后顺理成章篡位了的大骗子。

其二,是有关于那个死去的先代的。对方似乎从地狱里爬了回来,据目击者称还带着不详的黑色火焰,将所有人都拖入了不安的阴云之中。


无论哪一个看起来都是对秩序的稳定相当有害的东西。不止港黑的内部,就连里世界的某些势力也开始跟着骚动起来,说不清是因为对于旧支配者的恐惧,还是因为对新支配者的不满。


“说起来,那个大叔找的见证人也是够失败的啊。该处理的时候没有处理掉,现在流传出来的这些风言风语,得有四分之一和那个家伙有关吧。”


从带上来的便当盒里精挑细选出一颗切得恰到好处的章鱼香肠放进嘴里,确认过了一个方向的太宰将望远镜的镜头转向另外一侧。


“啊啊,大概是个只有小聪明的家伙吧。不过也多亏他,不然我们还是要找别的突破点不是?”


为了避免所有的章鱼香肠都被太宰一个人吃完,中也借机也吃了两颗。


“那倒也是啦,就请他为我们的新事业多牺牲一下——啊,中也,鱼上钩了。看起来今天的便当要剩下了。”


紧盯着远处那两个穿着黑衣行走在杂乱街道中的访客,太宰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




少年和男人走在向下的坡道上。


一前一后,同时留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少年显得格外的不耐烦。


按照以往,这会儿其实是他享受下午茶的悠闲时间。然而森今天借口人手不足非要把他叫出去做什么调查,要不是他们明面上依旧是所谓的命运共同体,他才不要来这种破地方做如此麻烦的事。


“喂广津,我们差不多已经可以回去了吧。”


“但是……桥本先生,我们今天还没有什么收获……这样直接回去恐怕没有办法交差。”


闻言,被称作广津的绅士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一方面他们被交付的调查任务到现在为止确实毫无进展,另一方面,他其实也隐约察觉到了首领命令他与之一同出行的言外之意——


眼下的港黑不需要任何不稳定的因素,更何况是面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试图用某个秘密反拿捏住现任首领的小鬼。


森当然知道最近一直往外泄露消息的人到底是谁,这男孩自以为做的事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他的行为在一群老油条的眼里根本和过家家没有任何区别,幼稚得实在不可思议。


“什么?!这么热的天气还要继续调查下去?!真讨厌,衬衫都湿透了……!”


明显表现出了嫌恶的桥本用力地把外套脱下来摔到了地上,赌气一般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就要打电话去向森抱怨。


只是还没等他按下拨号,下一个瞬间,一股风就将其送上了天空。


改变了方向的重力如潮水般涌来,被折断脊椎也只是眨眼之间的轻松小事。


“欸呀,这可是稀客。”


在中也制造出的一片血花之中,少年们轻盈地从暗处登上了舞台。


“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代表已经做好了觉悟对吧?港黑的水平,就让我们再次领教一下吧。”




广津优雅地脱去了右手的手套,作为战斗的准备,也是对于孩子们张扬话语的回应。纷纷扬扬的血点自天空降落到地面,带着半分钟前还残余着的属于人类的温度,渗透进每一个能接触到的物体与生物的表面。


这只是一场象征性的战斗。为了港黑的面子,也为了将这场“千里送人头”的剧目完全合理化。


撑起了一把黑伞的少年笑意盈盈地向后退去,被留出的宽阔街道上只剩下了广津与那个看上去全然没有被红色所沾染的橘发小子。


“比起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还是投降吧。你也不想知道自己内脏的颜色吧,小子。”


“明明只是个老爷子,口气倒还挺狂妄。你们家那个聒噪小鬼的下场,你不是已经看得挺清楚的了吗?”


互相投下了挑衅似的话语,战斗已做好铺垫,剩下的就只需要用行动来演上一出好戏。广津的指尖一撇,方才脱下来的手套就如子弹一般冲向了对面。而暂时落到了防守一方的中也对此也应对得从容,踩在地面上的右脚稍一用力,拔地而起的土壁就挡住了这一次的袭击,一转攻势地朝着广津汹涌扑去。


震耳欲聋的声响响彻天际,滚滚的烟尘淹没了大半个场地。广津的右手与接触到的厚实土壁发生了过于剧烈的反应,两股力量互相碰撞,所产生的冲击力甚至也影响到了站在场外的太宰。


“中也——!那家伙的异能是能对触碰到的事物施加巨大的斥力!和你的相性超级不好哦!”


勉强用伞抵住了吹过来的各种石子和尘土,太宰对着看不见人影的中也大声喊道。


“我知道了——!”


又是一次什么爆炸了一般的巨响,推开了一切的风以那两个人为中心,清扫开了所有的障碍。僵持着的中也和广津维持着一人伸出腿、一人用右手格挡的姿势,双方暗自较着劲儿,不论是哪个人的脸上都隐隐显露出了认真的趋势——


就在这个时候,黑色的火焰出现了。


似乎是从侧方投来,以摧枯拉朽之势瓦解掉了触及到的地面、车辆、房屋、电线杆,乃至由血肉构成的人类。


迅速扩张的火球熊熊燃烧着。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被其夺去了注意力,被吹飞到了空中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上下摇摆——除了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异变,做好了准备的太宰。


“抓到你了。”


自广津的身后传来了冰冷的、只属于恶魔的低语。


于被尖锐的疼痛夺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见了一对粹着冷光的钴蓝色的双眸。




03


“欢迎,中原中也君。欢迎来到港黑。”


在无人能靠近的港口大楼的最顶层,坐在办公桌后的森愉快道。按理说,刚损失掉至关重要的见证人与战力之一的他确实不该这么高兴,但“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被“请”到他这里来的少年们显然打一开始也抱着想要合作的打算。


“承蒙邀请,实属荣幸。”


没有被任何额外束缚的中也闲适地站在森的对面,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些没礼貌地来回打量着首领办公室里的高端装潢。


按照工作上的分配,这种谈判类的场合一向都是由太宰来负责的,和他扯不上什么关系。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明显是想挑软柿子捏,才会故意把太宰单独关起来,既可以当作是威胁他的材料,又可以在谈判中多吃点好处。


想到这里,中也不禁冷哼了一声。在嘲笑对方算盘打得真好的同时,也不得不再次感叹一下他的搭档的先见之明。


前一晚上的谈判特训弄得他头昏脑胀,要是今天再不能拿下所有他们想要的条件,那么他回去之后肯定会面临更加严酷的特训。


“想谈什么就开门见山吧。无关人都全部赶出去了,你这里总不可能安保不行到能被人安上窃听器吧?”


把视线移回到森身上,中也率先切入了正题。


“没想到还需要客人来担心这种问题,真是丢脸。但还是请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容许那种情况出现的。”


直面中也尖锐视线的森貌似惭愧地用羽毛笔蹭了蹭自己的脸,接着终于跟上了中也的步调,将话题引向了正轨。


“实际上,有关我想谈的内容,中也君也是知道的吧?不然你们就不会投出如此为我量身定制的饵了……那么和‘荒霸吐’相关的内容,你们知道多少了呢?”


“不好意思,商业机密无可奉告。我说啊大叔,与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套我的话,不如坦诚一点。那个老头子要是真的‘复活了’,你——不,你们港黑就有大麻烦了吧。”


吃准了森的弱点,中也沉稳地为自己争取着谈判的主动权。要是单论话术,他百分百是比不过面前好不容易才登上这般高位的男人的,但形势比人强,再好的谈判官也扭转不了极度窘迫的现实。


“啊呀呀,问题还真是尖锐。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呢,虽然能去除掉口风不严的是好事,但撞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反倒是会坐实谣传。加之广津又受重伤进了医院,我这边能用的战力又减少了……不过,以广津的经验,就算是遭遇了袭击,也不应该会伤得那么重吧?”


意有所指的森用拇指摩挲着下巴,故意使用了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


“谁知道啊,或许是年纪大了,反应力下降了呗。我们可是也晕过去了,什么都没看见。”


感觉到森话里有话的中也不耐烦地耸了耸肩,故意没有正面回应。


“这样啊,说起来中也君就不关心一下太宰君吗?就算那孩子是无效化的异能者。听闻你们在‘羊’的时期关系还挺好的,现在脱离了也还是在一起呢。”


“拿那家伙威胁我也是没有用的啊,港黑的首领大人。有求于人还是多少摆正一下态度吧,我的耐心也不是用来陪你浪费的。”


谈话进行到这里,互相打了几轮太极的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双双冷下了脸。


“没想到中也君也很有谈判方面的才能啊。”


“承让承让。”


“哈啊……好吧。”


仿佛是察觉到了继续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略有点郁闷的森长叹了一口气,用屈起的指节敲了敲桌面。


“我这边会委托你们进行‘先代复活’传闻的调查——那么,年轻的情报屋们,你们想要的报酬又是什么呢?”


被问到这里,等这一刻等了许久的中也这才浮现出了一个和年龄相应的清爽笑容。


“很简单,只要给我们幕后黑手的全部资产,并且保证不加干涉就可以。”


闻言,全然没有料到会有这种答案的森愣了两秒,然后便也饶有兴趣地跟着笑了起来。


“就这么确信‘先代复活’是人为的诡计,而不是所谓的‘死者复苏’吗?”


“那是当然的吧,”没有丝毫动摇的中也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死者是不会复活的。要是能复活把怨恨的人拉下地狱去的话,这条街道上,应该早就不会有人存在了。”




04


自由的滋味让人舒畅。


太宰轻快地踩着花坛的边缘行走着,尽管右手和头上都新打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这也依旧阻挡不了他成功推进了计划的好心情。


“喂,太宰。你记得看路啊,别再走错了。”


见他似乎有点飘飘然过了头,走在一边的中也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们两个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港黑里的某个准干部级成员的家,为的是搜集更多和黑色爆炸相关的目击证言。


“安啦安啦。那么简单的地图,我看一眼就记下来了。不过说起来,我们要找的那个家伙长什么样子来着……嗯……我只记得叫兰堂了,事前弄资料的时候也没有细看脸。”


“是留着很长头发,又穿的很厚的一个怪人。装晕等着被运走那会儿,我看见那家伙试图用异能把你固定起来,不过当然是失败了——发现你是无效化异能者的时候,那些人的表情真的怪滑稽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长这样啊……可惜我那时候是真昏过去了,完全没有看见,真是遗憾。”


不含一丝紧张与后怕的语句流入潮湿的空气中,把一切都攥在手里的少年们对既定故事中所发生的小插曲根本不屑一顾。自打把情报屋定为他们未来的职业起,两个人就注定要成为死亡与纷争的代名词,因为世人皆在渴求的和平是绝对不能带来赖以生存的金钱的。


“啊,好像要到了。那么在继续解谜之前,中也猜一猜,森鸥外临走前给我们看的那卷录像带里,自称被‘荒霸吐’复活的先代究竟是什么呢?要么是异能,要么是直接干扰处理出来的影像,二者选一。”


眺望着还有段距离的、被树木掩映着的房屋,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的太宰突然停下了脚步。


“要我猜的话……多半还是异能吧。”


跟随着搭档的视线一路看去,中也的话音刚落,一缕黑烟就携着巨大的爆炸声缓缓升上了屋顶的上空。




现场的状况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漂亮的洋房被一分为二成了两半,一半姑且还能看得出来原来的精致,另一半则是直接变成了断垣残瓦,冒着他俩刚刚在院外面就看见了的那种青黑色的浓烟。


有数名全副武装的持枪人员围绕在宅邸周围,从持续不断的枪声可以判断,屋内的斗争依然没有结束,究竟是哪一方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亦暂未有所定论。


“啊啊,明明是这么好的房子,这些家伙真是过分啊。”


相对于他们要找的兰堂,太宰本人显而易见的更心疼被炸得千疮百孔的老房。他对于夏天里的老破小不满意得厉害,虽然他们设法又吓走了旁边的邻居,取得了一间可以额外堆放杂物的仓库,但过于狭小的室内终究还是有诸多的不便。


“那个装束——是‘GSS’吧。之前也和我们打过几次交道的那个。”


而更在意袭击势力的中也则是仔细观察了那些男人的穿着,然后根据之前战斗中的记忆迅速推出了结论。


“GSS”,又或者称为gerhard•security•service(格哈德安保服务)。原本是海外资本下正当的民间警备公司,但在本国中断了援助之后变得非合法化,如今不仅是提供安全保障服务,也开始制造危险。


袭击没有缔结契约的企业船只,夺取运输的货物,却并不会袭击和“GSS”缔结保护协定的企业,简单来说就是把安保当作副业的海盗,威胁的范围不止是正常世界的企业,也有几度让港黑的货物沉没的前科。


“是吧。港黑现在这么飘摇不定,估计他们也是想来个趁火打劫。”


见中也没有搭茬的意思,太宰也就冷淡地把话题回归到了工作上来。对于他们要谈话的目标的安危,他可没有一点想要关心的意思,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准干部”那种级别的人物,要是随随便便就这么被干掉了,那可实在是港黑的一大丑闻。


“总之,要先抓个人套取点情——”


“那不然就由我来告诉你们,如何?”


没有等太宰把话说完,两个人的背后就恰到好处地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举起手转过身来,别搞小动作。”


追加的威胁比起开头的第一句更多了些迫切,说话的男人听起来似乎也隐隐有些不安。中也和太宰微微偏过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才老实地举起手转过了身来。


“什么啊,是小孩子吗。”


端着枪的男人有点惊讶,就连紧绷的脸也跟着瞬间松懈了下来。然而恰恰就是这短短的一刹那给了中也进攻的时机,蹬地而起的橘发少年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只是眨眼之间,覆了一层皮革的拳头便稳准狠地陷入了男人的面部。


连发出悲鸣的可能都被剥夺,回荡在林间的只有重物碰撞到地面所发出的闷响。为了后续的询问,中也有控制自己下手的力道,虽然现场看起来依然惨烈,但好歹不至于直接将人给一下送走。


“咳、呃……怪、怪物……”


男人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强壮的身体在重力的压制下甚至都不能抬起一根指头。


“真是的……这种评价也听烦了。把你知道的和这次行动有关的东西都痛快点说出来,我或许还能让你死的舒服一点。”


“就是啊大叔,可不要想着浪费我们的时间等别人救你。说实在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应该认出来我们是谁了吧。”


如同是在观察昆虫标本一般,少年们朝男人投来了没有温度的视线。过于明丽的阳光打在两个人身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于一片暗色之中,只有那两对漂亮的眼睛,如猫的瞳孔似的熠熠生辉。


“中、中原中也……和,原‘羊之王’太宰治……难道……”


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由上至下地蔓延到了男人的全身,令他止不住地抽搐与颤抖。


“Bingo!真是完美的标准答案呢!但是很遗憾,并没有什么奖励能给你了,毕竟你马上就要死了嘛。”


蹲下身来的太宰从男人的怀里摸出了对讲器,随后干净利落地切断了电源。




“呜……好冷……”


裹了好几层毛毯的兰堂颤抖着,纵然现在的室内外温度已经达到二十九度,他也依旧是一身冬装,还不忘在暖炉里生上一把明火取暖。


对此中也和太宰无法理解,不过即便无法理解也还是搭了把手,搜集了几把被炸成了露天房的屋子里能用于燃烧的木材,统统丢进了奇迹般完好无损的壁炉中。


敌人的尸体在地面上七横八竖地躺了很多,红色的血溅的到处都是,严重破坏了本来还算干净整洁的房间布置。难得有机会进到这种豪宅里的少年们四处探索,不是摸两下浴室里的超大浴缸,就是要躺一下卧室里铺了几层软垫的床,除了没去厨房的冰箱里掏点食物吃之外,全然是不客气地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


“哇啊,这个沙发也好软……感觉要陷进去了……”


“哈啊……要是能有个这样的沙发,这辈子也是值了……”


一阵上上下下的折腾过后,两个人齐刷刷地在沙发上瘫成了两摊,主打的就是一个惬意享受,几乎忘记了被他们晾在一边的房子主人。


好在全场唯一的一个成年人还是相对靠谱的,一边持续不断地往炉子里添柴,一边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了面前两个小客人登门造访的目的。


“太宰君、中也君,你们……是来问我黑色爆炸的吧?”


兰堂有点迟疑地问。


“啊、对哦!好险,差点就被沙发吞掉了……!中也中也,快起来!活还没干完呢!”


“真是的,这么坐着也能问吧……”


重新切换回工作模式的两人手忙脚乱地把身体从沙发的环抱中拔出来,勉强挺直了脊背。


“哦,说起来,兰堂先生,刚刚我们在‘GSS’的指挥车里发现了用来伪装黑色爆炸的说明书。大概是说利用被钠灯照射处理过的药品产生的焰色反应,就能制造出接近黑色的火焰——我想应该是为了弄出‘先代复仇’戏码的伪装作战吧,我记得您姑且算得上是森这边的人?”


“毕竟森大人是将我提拔到现在位置上的恩人……这么说,太宰君,你的意思是,最近那一系列传言的源头其实是‘GSS’的头领……?为了让港黑分裂……从中获利……”


“嗯——目前看来可能性很高,但也不能完全一口咬定。那么有关于您在研钵街目击到‘荒霸吐’的事,您能详细地说一下吗?这份情报也很重要。”


“啊啊……当然……那件事,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紧缩在毯子里的兰堂小声地说着,太宰注意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显而易见,这并非是出于寒冷而做出的条件反射,那个人是在恐惧着什么,不安地想要从那段回忆中逃避。


“那是、那是从天降下的恐怖的野兽……黑色的,用四脚行走,所到之处全部燃烧着熊熊的黑火……当时我们正在前往战场的途中,忽然,那个黑色的野兽就出现了……带着黑色的风暴……


“我重要的部下全部都死去了……只有我,靠着异能勉强逃过了一劫……那实在是太残酷了……就算对于在港黑生存了这么久的我来说也一样……


“周围的一切都被高温扭曲了……所有的一切都被那黑火侵蚀成了地狱一般的模样……但不知道为何……我还记得那天的海……平静的、无波无澜的……丝毫没有被那滔天的黑色所灼焦、侵蚀……


“我被那野兽击倒了……就算展开了亚空间也和做了无用功一样……那东西的力量,大约是万物的本源……我直面着它、不,是祂——那样的力量只能说是神明——然后……”


说到这里,兰堂突然停了下来,接着把大半张脸战战兢兢地埋进了毯子,神色中也带上了一点恍惚。


“对不起,我好像讲的废话太多了……后面,后面我就晕了过去……应该也没有你们想听的东西了……”


“啊这个啊,没事。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太宰的余光瞥见身旁中也慢慢捏紧的拳头,他立马伸手捉住了对方的手臂,安抚性地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搭档腕间的皮肤。




05


“太宰,做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还未从羊中脱离的某一天的夜晚,中也突然开了口,对着悠闲地在屋顶晃着双腿的搭档如此问道。


“做梦的感觉……?原来你没有做过啊……怪不得你睡觉睡那么死。”


太宰故作惊讶地把嘴巴张大成了一个圆,接着嬉笑着躲开了中也锤过来的拳头,将身体整个转过来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嗯……中也不会做梦,但肯定有记忆的吧。做梦的感觉差不多就是在回忆,只是这些‘回忆’大多都是虚假的,是根据原有的素材进行的抽象再造,是无法由本人意识自主控制的……”


“哦……这么说,大概就像是我最开始的那些记忆一样吧。”


听了太宰的解释,中也若有所思地顺着话题接着联想了下去。


“最初的记忆?”


“是啊——反正你也看见过了嘛,那个姿态。告诉你也无所谓。”


这样说的中也脸上浮现出了一瞬间的苦闷,但很快又和说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仿佛是在讲述着他人故事的冷淡。


“我最初的记忆,是以一片黑暗开始的。是自一双不知道是谁的手,把我从那里拖出来的一刻开始的……”




06


“啊唔嗯——!”


宛如喂食幼鸟般的场景,兰堂呆滞地看着面前大概已经大快朵颐有一阵的少年们,一时间竟有点摸不准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场面。


这座被废弃的造船厂已经有些年头了,为了修补船只所建的渠道被填为了平地,只有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建筑还残留于此,虽是饱经风霜,室内也还能看得出来几分过去的豪华。


兰堂被叫来这里的理由很简单,是为了协助所谓的二次调查。这项指令是经由森直接传达的,为此他并没有拒绝的权利,也不敢在执行上有丝毫的懈怠。


只是眼前这被气球和彩带所塞满的房间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三条腿的白色圆桌上摆着插着电的电磁炉和各种食材,最为夸张的是在中也那一侧的桌面上还坐落着一座由大量螃蟹壳堆叠而成的小山。


断了一条手臂行动不便的太宰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中也的剥壳服务,而后者尽管面色不善,也还是当了那个全自动的剥壳器。煮着青菜的锅子咕嘟嘟地冒着氤氲的热气,甜甜的香味四溢开来,在那之中细闻的话,还微妙地能嗅到一丝丝的酒气。


“那个,太宰君、中也君,你们……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吧?”


踌躇了半晌,被两个人的行动震撼住了的兰堂小心地提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欸呀,别那么死板嘛,兰堂先生。本来打童工也是不合法的吧?而且这个罐装的鸡尾酒只有3度,就算是中也,也能喝不少啦。”


“喂,给我把后面那句话去掉。”


“中也别害羞嘛,男子汉就算是短处也应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才——唔嗯!”


“吃你的!把嘴闭上吧!”


被塞了一嘴新鲜蟹肉的太宰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品尝美味之上,而手上的活终于告一段落的中也则忙着往打了生鸡蛋的碗里捞肉。见两个人各忙各的,一点都没有理自己的意思,站在一旁的兰堂突然间尴尬得厉害,只能又找话题似的,提出了另外一个他在意了很久的点。


“这么大的高档螃蟹很贵的吧……你们两个真的能付得起钱吗?”


一听见兰堂提到了这个,努力把嘴里全部蟹肉咽了下去的太宰立马略有些紧张地看了过来。


“不会吧?难道你是不留流动资金的类型吗?”


“……?平时的工资我都有存起来……?”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完全没搞懂为什么会被问到这个的兰堂莫名其妙得厉害,在呆呆地回答了太宰提出的问题之后,更加无法理解两个年轻情报屋如释重负的放松。


煮完了最后一点牛肉与青菜的寿喜锅被关掉了火,随着沸腾的水声消失,室内原本热闹的气氛也逐渐冷却了下来,沉淀出了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不安。


“其实呢,这是我们两个提前开的庆功宴啦。”


吃饱喝足的太宰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接着笑眯眯地用唯一能自由行动的左手撑起了脸。


“庆功宴……也就是说,你们知道了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意外于会突然得到这样的回答,兰堂微微张大了眼睛。


“是哦,我们完全知道了。并且从前天开始,就完全弄清楚了一切。”


“前天……?那不是……”


“对,没错,就在听完您的陈述之后,我们就知道了。”


男孩们离开了餐桌,不带一丝畏惧地站在了与兰堂对立的另一边。


“策划了这一切的所谓‘幕后黑手’,就是兰堂先生您啊。”


那笃定的声音就好像法官宣判时落下的锤,敲碎了最后一层的平和假象。在短短几秒之间就转换到了犯人席上的兰堂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微微低下头的动作令其看上去像极了某种胆小的食草生物。


“我……?可是,我并没有做这么多事的理由,不是吗?”


“是啊是啊,一个被森提拔,欠了森莫大人情的干部候补,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呢!这可是意图要把港黑分裂的头等大罪啊。但是——要是犯人的意图一开始就不是这个的话,那么这个看上去完美无缺、足以打乱逻辑的借口,也就可以自然而然的不攻自破了。”


“不是……?”


“是啊,兰堂先生,您还记得您和我描述的、您看见‘荒霸吐’时的场景吗?”


“那是当然?”


“您在那个时候说您看见了‘海’是吧?可是哦,上周的那场爆炸发生在研钵街的中心地带,并且研钵街本身的地势又是因爆炸形成的一片半球状的盆地。那么,也就是说——”


“啊……原来如此,是因为从那个地方根本看不到海啊。”


意识到自己证词上的漏洞,兰堂发出了小小的惊叫。


“不过呢,我们能看穿您谎言的原因其实不止如此。”


说到这里,太宰稍稍和中也拉开了一点距离。


“因为,您在追寻的知晓‘荒霸吐’真面目的人就是我,而所谓的‘荒霸吐’便是我身边的中也了。”


太宰的话音未落,方才还未摆出任何攻击姿态的中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将兰堂一脚重击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发展啊。”


被嵌入墙壁的兰堂低着头,看不清其隐藏在阴影中的表情,细小的嗤笑却在这安静的待客室内格外的刺耳。


率先夺得了先机的中也并没有急于进行接下来的进攻,他警惕地撤回到了太宰的身前,紧盯着远处兰堂的双眼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虽然……也不是很能想起来,但还真是让人怀念啊,这种搭档并肩作战的样子。”


仿佛是在响应兰堂的话语,空间的变化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四周的风景由深红色的线条所切割,肉眼可见的巨大异能空间几乎把整个造船厂给吞噬了进去。


摇摇晃晃从网状裂痕中心站起的男人身边层层叠叠地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长长的黑色头发漂浮在他的身侧,那副样子宛若是君临于这个空间的神明。


“哇哦,相当厉害的范围啊。完全突破了那些现有资料的描述……如此惊人的输出……”


抬头以欣赏的目光看着将他们囚禁在其中的光壁,太宰的神色晦暗不明,就犹如是点点的磷火落入了夜晚中的湖水,散发出森森的鬼气。


“喂,要是被这种程度的东西夺去目光的话,我可不会饶了你的。”


没有转过头的中也如此平静地说着,大概是早就习惯了自家搭档时不时就会冒出的奇妙发言。他知道对方想要死去的想法一直未曾消失过,只是暂时性地掩藏在了对未来的规划之下。而正因为如此,那份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才弥足珍贵,是不能让给任何人的、相当重要的东西。


“是是是,我知道啦……那中也今天也要好好干哦,毕竟买螃蟹赊出来的账,还要兰堂先生的钱来付呢。还好兰堂先生是有存流动资金的类型,要是全是固定资产,那可就大糟糕了哈哈哈。”


“谁叫你一次性要那么多啊,真是——太宰!”


就在两个人又一次沉浸在二人世界之时,亚空间的中心突然产生了爆炸。汹涌的冲击波目标准确地向着少年们袭去,并非是借由空气这个媒介所产生的湮灭一切的能量,而是扭曲压缩的空间本身,超出了物理法则的束缚。


“啪!”


于是事先就被设定为盾牌位的太宰撑着中也的肩膀跳了上来,用肉身消解了即将撞击到搭档的可怕力量。


“你们,是什么时候看穿了我的异能力的?”


意外被防下了第一击的兰堂阴郁地问。


“是合理推算哦合理推算。我猜,中也最开始的记忆中,那双将他从封印里扯出来的手就是您吧?能潜入到那种军用设施的异能者,想必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所以我便根据这一推测,在现有的资料上进行了可能性的假设与推算,虽然多少会有些偏差,但您这个可以自由操作的空间,也确实是在我的计算之内。”


“只用推算就做到了这种程度吗……何等惊人的头脑……太宰君,你和森大人很相像呢。”


不由得发出这般的感叹,兰堂表现出了一点惋惜。


“可惜为了保密方面的考量,我必须要把你和中也君一起杀掉。”


“还是麻烦您不要把我和那种大叔相提并论。不过诚实地说,这世界上还是有我没办法推论出来的真相的——就比如,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中也呢?听您刚刚话里的意思,您是有过搭档的,可我搜集到的资料里显示,您从来都没有一个能和您并肩而行的搭档。”


“从来没有吗……不,还是有的。他的名字是保尔•魏尔伦,是我失忆前唯一的亲友,也是与作为异国异能谍报员的我,同行潜入这个国家的唯一搭档——我真正的名字叫阿尔蒂尔•兰波,能力名是『彩画集』……我的目的是中也君,将他杀死,收为异能,然后找回我失去的那段记忆。”


兰堂取下并不存在的帽子,放在胸前行了一礼。然后下一个镜头,一个缠满了黑色布条的影子缓缓地自深红色的雾霭中浮现了出来。


“啊,这不是……被医师常常念着的那个小鬼吗?”


曾经支配着横滨里世界的男人,牵动着消瘦的双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哈啊,都说了,我可不想再听别人提到那个家伙了,我和他甚至都只见过一次,以后也不想有太多的交集。”


又一次被和森联系到了一起,太宰有点不爽地把脸皱成了一团。天知道他可是讨厌死了那个人,也许是同类相斥,又或许是由于其他的什么。


“那么,这个也在太宰君的预料之中吗?能够被我驱使的、异能化的生命体。”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两方的战斗人员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进行了交锋,重力压着巨大的镰刀,实体化的万物皆逃不出被其约束的宿命。刀柄歪曲了的刃物从老人的手中飞出,中也乘胜追击,难得用上了的双手重重压在了先代的脸上,直直地按着其坠入了地面。


“嘎啊。”


即便是异能化的躯体也无法抵御这样的冲击,黑色的波涛冲刷粉碎掉了能够接触到的所有。


“太宰!再来一次!”


“来了!”


助跑了几步的太宰踩着中也的背飞了起来,伸出的手直直地朝向了空中的兰堂——


只是,在他能接触到兰堂之前,地面完全下沉了。


更加浓重的深红将世界吞并,无论是脚下站着的大地、还是身处的建筑物都被撕裂混合,变为一片片脱离了物理法则的碎片。


被迫与目标拉开距离的少年们终于露出了一点可以称作是恼怒的表情,而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方,至今只吃了一下攻击的兰堂依然维持着十分得体的仪态。


“我说老板,弄出这种东西多少也有点犯规了吧。”


稳稳地接住下落的太宰,中也不快地抱怨道。


“这里是我的亚空间,我能操纵这里的万物也很合理吧。难道说到这里就已经超出了太宰君的预测了吗?”


“嘛,也不能算超出吧。就是兰堂先生不愧是老练的异能者,真是相当会欺负人呢。”


在这个显露出完全形态的空间之内,太宰淡然地环视了一圈四周。


“别把我说得好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人一样……这样吧,中也君的记忆看起来也是残缺的,那么我就在你们死之前,告诉你们一点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吧——虽然我的记忆同样有些残缺。”


说到这里,兰堂顿了顿,似是有些沉浸在了过于久远的回忆之中。


“八年前的那日……我和保尔一同潜入了这片土地,为了从设施中夺去军部秘密研究的能量生命体——也就是你,中也君。然而在打算逃离之际,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具体是什么事我没能回忆起来,只记得因为那件事的缘故,我们被敌人发现并追捕,随后被逼到了不得不将‘荒霸吐’作为异能吸收的地步……”


“所以,兰堂先生,您的目的果然是为了寻找你的那个失踪的搭档,对吧?”


稍微有一点能够理解那样的心情,太宰的语气远没有平时的轻佻。


“没错……只要我能将中也君异能化之后吸收过来,就可以再次构建出当时的记忆,也就大概能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们究竟遭遇了什么,现在的他又去了哪里……”


被痛苦所浸染的兰堂扶住了自己的额头,细密的冷汗打湿了他贴近脸颊的鬓发,整个人显出了一种难以改变的偏执。


“这个动机,老板你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啊……只可惜,我这边也是会为了搭档拼尽全力的类型呢,可不会轻易地就让你杀了我们。”


踩着空气中的微小尘埃,中也一步步登上了天空,周身逐渐掀起了一场红色的风暴。


“就来看看,我们之间谁更胜一筹吧!”


蹬着碎石飞起来的中也似划破天空的霹雳,无视了挡在面前的空间波,直直地与之正面碰撞了上去。


“什么?!”


“唔哦哦哦哦!”


顷刻间击碎了兰堂所有防御的中也张扬地笑着,纵然身上有无数的地方流着血,也依然不妨碍他灵活地运用着四肢。


高密度化的肌肉让中也每一次的出拳和踢击都蕴含了巨大的能量,他在兰堂的身上如狂风暴雨般降下这些,不知疲倦,亦没有想过要给对方留下任何生还的余地。


“砰!”


由最后的一记肘击狠狠将兰堂击落至地面,耗尽了全部体力的中也也跟着摇摇晃晃地降落了下来,吃力地扶住了一边的断柱。


“这样的话……”


紧绷起神经看向面前的一片烟尘,中也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眼睁睁地看着一道寒光笔直地向其刺来,正打算抬起手防御,却没想到那防不胜防的亚空间居然将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重力场撕裂了开来,制造了无法弥补的裂缝——


“咕唔……!”


下一秒,冰冷的利刃贯穿了中也的左手,刺入了坚硬的地面。


“这种程度的伤,总归无法再继续那敏锐的动作了。”


而当场地中的尘土全部消散,完好无损的兰堂便笔直地站在那里,他的身后还漂浮着失去了镰刀的、再次生成了身体的先代。


“居然,毫发无损……”


像实验动物一样,无法动弹一下的中也费力地说。


“都说了这里是我的空间。我将亚空间张开成薄薄的一层覆盖在我的皮肤上,所以任何的物理攻击都无法跨越这层薄膜的阻隔。”


伸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腕间,兰堂对着面前的中也落下了怜悯地目光。


“放心,我会尽快地让你死去的。”


“中也!”


顺从着兰堂的意志,巨大的冲击波毫无保留地降了下来。远处的太宰来不及支援,他一边竭尽全力地奔跑着,一边大声地在嘈杂的巨响里呼唤着搭档的名字。


他们两个人之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远到就在太宰赶来的路上,更多的攻击也一刻不停地砸向中也的全身。


早已失去了防御能力的橘发少年被动地承受了全部,一直到深红色的冲击波最终停下,他周围的土地都被碾成了细碎的沙粒。


“别担心,太宰君。等我吸收完中也君之后,马上也会让你去见他的,不会让你感受到孤单。”


看向仍在往这边靠近的太宰,兰堂冷静地说着,接着严肃地抬起手,让指尖亮起的光芒将中也包裹——


然而,他的这一行为并没有成功。


因为本应该死去了的中也猛地站了起来,并且用贯穿了手掌的镰刀,深深地抵入了兰堂的心脏。


“为……什……么……?”


不可思议的兰堂吐出了鲜血,止不住脸上惊讶的神色。


“那当然是因为,这也在我的预测之中啊,兰堂先生。”


扯着一条眼熟带子的太宰悠闲地走了过来,一点不见方才努力前行时的焦急。


“虽然拿着的是这一条,不过兰堂先生大概完全没有注意到吧?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彩带都是我事先布置好的保险装置。”


太宰满面笑容地用脚尖踢开地上五彩缤纷的彩带堆,接着掀开了中也破破烂烂的衣服下摆,露出了里面包得密不透风的一层绷带,和仿佛小尾巴似的、连接在上面的彩带头。


“而且从一开始我就在中也身上缠满了绷带。这样的话,只要把任何一条丝带和中也连上,我再抓住任意的一端——锵锵!这不是完美的反异能装置吗?”


死亡的倒计时就此开始。兰堂被宛若恶魔的孩子们围绕着,哽咽了许久,到底也只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真是,无以伦比的绝佳搭档呢。




07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火药的气味。


正好的天气之下,能听见枪炮的鸣叫以及人类的惨叫。


闲来无事的少年们翘着脚坐在观看最后一幕的特等席上,准确地来说他们是恰巧路过了此地,在搬家的途中一不小心撞见了港黑收拾“GSS”与“羊”的现场。


“真是选了个最不应该的联手方啊。”


前“羊之王”太宰如此不客气地评价,既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也没有想要插手其中的意思。


“……因为白濑那家伙根本不适合当什么组织的首领。”


相对于太宰的兴致勃勃,中也的反应就冷淡了许多。说到底毕竟是以前的同伴,他不想看见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过就算他们没有做任何事的打算,对于发现了他们存在的港黑们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惊吓。经历了“荒霸吐事件”之后,由前“羊之王”与他的“牧羊犬”所组成的情报屋已经在里世界中打响了名号,仅有二人的年轻组合,却强大到能同港黑坐在谈判桌的两边。


多么可怕的少年们,无论是谁见了都必须要小心地收起自己的傲慢。而港黑小队的领头人物显然也对两个人的出现感觉到了一丝的疑虑,虽然并没有接到上头的明确指示,但他还是举起了手,对着继续往前推进的部队发出了指令——


“所有人听着,命令更新。不可以伤害任何的未成年,剩下的其他人都要彻底清除!让他们重新感受港黑的恐怖吧!”


“了解!”


一呼百应的高效运作。太宰看着为了他俩临时改变了作战方针的谨慎大人们笑得前仰后合,接着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花,一边不怀好意地用手肘戳了戳身边安静的中也。


“你的面子好大哦,中也。听见了没?不要伤害任何一个未成年。”


“……哼。”


某种程度上确实相当在意的中也并没有反驳来自搭档的揶揄,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走向他俩开过来的、本来是属于兰堂的轿车。


“快走吧,你不是要买入浴剂吗?早上还吵着一定要在那个超大的新浴缸里泡澡。”


“啊!这么说来确实!再拖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


忽然又回忆起他们走这条路的本来目的,太宰赶忙大叫着追了上去,迫不及待地想要享受劳动过后的果实。


END

其实因为第一部的鸟笼房房间

之后中也磨着宰,也在家里整了一个鸟笼床(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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